白马饰金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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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若您真有灵,可不必保我功名,不用佑我康健,阿春只愿.....”少年顿了顿,唇边笑意未散,回头望向院子里,蹦蹦跳跳正捡枫叶的小姑娘,许久后回头,俯身折下脊背深深拜,“阿春只愿在这世上一日,便同宁宁好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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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八原是褚慈河定好启程下南州的日子,但宁宁晓得后给拒了,只说若不往后推辞两日,若不她便不去了。


  褚慈河当时正在太后宫里,坐在宁宁对面,听闻后掩袖咳了几声,抿了口茶润喉,这才笑吟吟地问道:“不知这京城又是何事绊着小殿下的心了?”


  上位的太后没有言语,低头撇着茶沫,而宁宁倒是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糕点,认认真真对上褚慈河那双狐狸眼,顿了几息,才开口:“褚世子,你既如此阴阳怪气,那就必然是知晓的。”


  “呵,我一个病秧子罢了,知晓什么?”褚慈河抚了抚袖角,柔柔睨着宁宁。


  “那好,我说我要留在京城给阿春过生辰,这个回答可以吗?”


  宁宁也抿嘴笑起来,扭头望向太后,“皇奶奶,您最是知晓我在京城没几个好友的,亏得阿春品性贵重,不仅得了皇兄青睐,更是在平日里多多管束教导孙女。作为好友,生辰定然不能缺席。而国公府富贵也有,权势也有,想寻个人陪陪世子,那又是什么难事?”


  褚慈河面色白了白,手指攥紧桌角,启唇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太后蓦然开口,随意道:“小儿女们交个朋友罢了,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宁宁你自个拿主意就行。”



  殿内一时沉寂,宁宁先是笑着应了声好,捏起桌上没吃完的糕点填进口中,一侧脸颊鼓囊囊的,还没来得及咽下,便听对面先是传来一阵咳嗽,继而嘶哑如裂帛的声音响起,褚慈河眼角泛泪地瞧着她笑:“寻人容易,但寻个有趣的人实在太难。殿下是知我心肠的,我怎么会不等你呢?”



  “只是呀,”语调一沉,他眼尾忽然憋出两抹红晕,手指揩掉坠在下巴的泪滴,可怜道:“我这副破败身子,也是想要殿下日后能多多体贴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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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九,重阳节。


  京城里家家户户门前都插起茱萸,酒楼小摊里早早飘起菊花酒的香气。

  朝野上下都休沐一日,登高望远、马球锤丸,处处无不热闹。




  柳府一早接了好些拜帖,家里主子仆人上下一片忙碌,只是柳琢春自早起接了父亲送来的一支彩漆雕枝莲纹管紫毫笔,院里便再无动静。

  按理说厨房本该送碗长寿面来,毕竟也是府上公子的十七岁生辰,只不过,赶着重阳,宴席酒菜、糕点茶水,预备起来繁琐,不经意便忘了。

  



  

  “到底是没娘的孩子就相当于没了爹,这二公子生辰,主君竟能连面都不露一下,院子里荒凉得不似人住的地方.....”


  宁宁踩着枣树爬到墙头时,刚好就听到了洒扫的小厮嘟囔,心里不由酸涩了一下,扯下一把青枣攥在手里,她对准楼阁上柳琢春的卧房,咚咚咚,一颗颗对准砸过去。




  吱呀——


  木窗从里面支开,宁宁掷出去的第九颗枣子,刚巧地便砸在了窗内柳琢春的头上。


  少年刚起身,青色的绸缎寝衣遮不住脖颈处延绵的白腻,乌发也没来得及束,披散在肩头,晨风撩起来,几缕调皮的刚巧就黏在阿春翘起来的唇角。



  “宁宁!”

  柳琢春转身就朝楼下跑,连带着外衣都来不及披,少年郎一副慵懒随意的春光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捧来给她看。



  

  “阿春!哈哈哈哈哈阿春!”宁宁站在墙上朝他招手,也傻乎乎笑着喊少年的名字,没什么意义,但瞧着就是一对极可爱的人儿。



  踩着木梯,宁宁三两下就跳了下来,柳琢春一直忧心地在下面扶着,刚见她要着地,连忙伸出胳膊捞进怀里。



  刚睡醒的少年寝衣上还染着竹墨香,宁宁脸蹭在他肩窝,嗅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梳好的发髻也给她蹭乱了。


  “你给哥哥瞧瞧,是不是真的,莫不是我还在梦里?不然你这小没良心的怎会想起我来。”


  柳琢春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仔细抿掉宁宁颊边的碎发,眸子早就欢喜地弯了起来,偏嘴里不依不饶说着酸话。


  “阿春,”两只手圈着少年的腰肢,宁宁狡黠地眨眨眼,忽而踮脚朝他下巴亲了一下,像是最热诚的小狗似的蹭着少年渐渐染红的脸颊,“你瞧瞧,是不是真的?”


  “唔.....”阿春半敛着眸,湿润润地觑着宁宁,故作冷然道:“瞧是瞧不出的,非得你来尝尝哥哥,我才能辨出来是不是宁宁。”

  

  




  晨间里闹了一通,柳琢春只好拽住宁宁,重新梳好双丫髻,绑好青色的发带飘在耳后,风一扬,恰似翻飞的蝴蝶。


  他私心也配着同色的衣衫穿好,牵住宁宁一起从后门溜到街上,迎面而来挤挤攘攘的人群,街角堆簇的花朵,手心里被轻轻挠了下,阿春偏头,正瞧见宁宁觑着他笑,“走,咱们吃盛景楼吃重阳糕去,吃完还好去灵山寺放纸鸢。”



  柳府的死寂仍在身后,阿春点点头,心间是被她感染的滚烫欢喜,一齐着,他们都走进热闹烟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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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灵山寺里难得偷来片刻安静,香客们吃完斋饭,都在后山与友人们品酒踏秋。


  宁宁陪着阿春,先是给阿春生母上了三炷香,念叨一番“伯母放心,阿春如今可是京城里最好的公子哥”,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然后便轻手轻脚地出去到院里等着,将地方让给柳琢春。

  




  窗格里的光影照在阿春指尖,少年挺直脊背跪在蒲团上,望着线香的星火,他安安静静地笑了,满目虔诚。

  “娘亲,若您真有灵,可不必保我功名,不用佑我康健,阿春只愿.....”少年顿了顿,唇边笑意未散,回头望向院子里,蹦蹦跳跳正捡枫叶的小姑娘,许久后回头,俯身折下脊背深深拜,“阿春只愿在这世上一日,便同宁宁好一日。”

  “我要和她,一生一世,恩爱欢好。”

  




  

  从灵山寺去后山,柳琢春问宁宁要不要也买个纸鸢来玩,但不曾想她故作神秘地摇摇头,眼睛在人群里巡梭,拉着阿春七拐八拐,正好走到一棵大榕树下摆摊的老婆婆跟前。



  “孙婆婆,我的纸鸢,嘻嘻,就前些日子跟你学着扎的那个,快快拿出来!”


  宁宁说着蹲下身在一堆纸鸢里翻找,孙婆婆抬眼看了眼正俯身给她整发带的少年郎,目光不由地亮了些,发出短促的鼻音打趣道:“怨不得你这小泼猴用心给人准备生辰礼物呢,原是这小公子生得眉目如画呀。”


  “只可惜喽,”孙婆婆从一堆精巧的纸鸢里抽出个歪歪扭扭的飞鸟样式,递给柳琢春,“这鹰隼扎坏了,做成了只燕子。”


  “不妨事,”宁宁脸一臊,正准备反驳,就听见身旁阿春笑着出声,少年素白修长的手指细细抚在纸鸢上,刚巧就停在宁宁潦草的笔迹上,墨水干涸,晒成了褐色。


  【阿春要做世上第一等风光、第一等快活的小公子。】



  他几乎要透过笔墨瞧出宁宁落笔时脸上的光影与笑意,极可爱的人才能写出这极可爱的生辰祝福。



  低头望着宁宁,阿春伸手挠了挠宁宁的下巴,笑意从眼里漫出来。

  “我倒是愿做个燕子,年年岁岁,不管到哪,终究还是飞回到心上人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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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宁纵然好动,但这生辰礼物还是得阿春自己放飞到天上才行。

  特意躲到之前便踩好点的落桃蹊,这处僻静,正和阿春清冷的性子。

  



  她想得一切都很好,只是没想到柳琢春第一次放纸鸢,怎么跑就是飞不起来。

  少年跑得鼻尖冒汗,脸颊也晕出血色,无奈地举着纸鸢望向宁宁,清冷的声音软软的,求助一般开口:“看来没有宁宁,哥哥什么愿望也实现不得了。”

  “这怎么成?过几日我去南州,阿春你一个人在京城可如何办?”

  



  他便知道,只是一面恐惧着,一面又想听她亲口来说。

  国公府动静那样大,褚慈河又费心几次三番查人告知他。

  但.....风筝线深深勒进指肚,柳琢春望着朝他跑来的宁宁,撩了撩眼尾绽开笑。

  她不还是来了吗?

  即便终究还要走,但宁宁肯为她拖延这一日,便证明了,他在她心里呢。

  他的分量还是要比那褚慈河重一些,不是吗?




  

  “来,你跟着我跑起来就行了。”

  山谷里有风吹起来,宁宁的发带翻飞起来,阿春的目光就追着那灵巧的青蝴蝶,脚步快起来,衣袖灌进风,像少年脊背上生出的一双翅羽,仙秀灵巧。

  




  纸鸢飞起来,宁宁和柳琢春站在高处一棵落叶的银杏树旁,傍晚的云端被落日涂抹上鎏金彩橘。

  山谷鸟鸣,他们反而安静下来,阿春一点点放线,直到纸鸢撞进霞光落日里。

  他用力将绳线割断,纸鸢渐渐也成一点星火融进云端。

  




  山风吹起来,柳琢春还未及收回目光,怀里就撞进温热的身子,腰肢被紧紧搂住,她像是怕他被吹走一样。



  “阿春,阿春,愿望被点亮啦!以后的日子,也会热热烈烈。”



  树叶簌簌,鸟鸣啾啾,落潭蹊的风景都远了,柳琢春垂下眼睫,泪珠晃悠悠,只是不落。


  少年透过一片泪光看他的心上人。

  一生的欢喜和悲苦,注定要热热烈烈地朝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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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已经是夜半了,宫院里只剩幽暗的光。

  宁宁的发髻在阿春怀里又蹭乱了,只是想着要就寝,阿春便没再给她重束,接了发带系在她手腕上,红着眼叮嘱她多戴着些时日,去了南州也要记得挂牵他。

  



  阿春现下是娇气又难哄的白月光。



  宁宁正这样想着,夜色里却蓦然伸出一只苍白冰凉的手攥住了她。

  




  “京城里只说柳二公子端方高洁,但没想到狐媚功夫也这么高深呐,都夜半了,还不舍得放你回来。”

  讥诮含笑的声音响起,宁宁生生压下喉咙里的惊叫。




  她拧眉望着倚在廊柱下的褚慈河,开口便是:“你今日怎么不出宫?”

  略微站直了些,褚慈河似乎冷了,拢了拢披风,笑道:“怕你再给我拒了,所以打算在宫里守着殿下。”

 


 

  宁宁提起灯转身就走,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再探究褚慈河心里又打了什么算计。但没走几步,袖子又被攥住,她气冲冲地转头,就看见夜色里少年抿起一个苍白虚弱的笑容。



  褚慈河掏出一个琉璃罐,里面装得是金丝枣,“说是要谢谢你那日的糖果,他让我送与你的。”



  阴影里的面具少年蓦然浮现于眼前,宁宁几乎要忘了,接过罐子,还没说什么,一股药香袭来,褚慈河攥住她的手腕靠近了,指尖勾住青色的发带。



  他软下声音乖巧地求她:“宁宁,别留下我,我一个怕黑.....又怕冷......”



【😎😎😎三个男人,三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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