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饰金羁

停车场是AFD,同id名

🏮【GB】假死后清冷阴狠死对头非要给我守寡

  拿着“奸臣”剧本的通透古代打工人女主×O装A的清冷隐忍奸臣克星宰相男主


  *程十鸢,如果我能有地坤的身份,那么喜轿里的本该是我


  程十鸢×裴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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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府挂上了喜绸,程府的主人被烧死在新婚夜前的一场火海。


  


  街头巷尾都在传着那夜烧红天幕的大火,稚角小童拍手唱着:“天火降,新郎跑,程贼算计到头一把灰......”


  宫内得了消息,皇帝站在角楼吹了半夜的风,天将亮未亮时才拟旨厚葬程尚书,至于程裴两家的婚事作罢,往后婚丧嫁娶,概不相干。


  


  程十鸢亲自捉来的聘雁还系着红花在裴府廊下扑棱着翅膀嘎嘎叫,一串脚步声忽而惊飞了它,身着喜服的男子披头散发地甩开仆从往祠堂跑。


  他跌倒了,柔弱的地坤膝盖打弯,腰肢压下去,跪倒在祠堂前的台阶上。


  堂内烛火惶惶,一个正对着他的清瘦背影怀里抱着一坛骨灰,素白的衣衫上是被火舌燎出的烟痕,垂至腰际的丰美乌发也被烧断一截。那背影又弯下去,唇瓣上的血珠蹭到骨灰坛上。


  于是那个人勾唇笑了,他抱着本该娶他的未婚妻,轻声地许诺:“不疼了,程十鸢,以后我会永远陪着你,我给你守寡........”


  “阿兄!!”


  今日本该红烛喜酒嫁给程十鸢的裴二公子惊叫起来,他跌跌撞撞地撑起身子跑过去,伸手要夺回自己的未婚妻。


  


  但那背影转身,一双干枯猩红的凤眼生生将裴二钉在原地,他的阿兄,清流之首裴颂,指尖浸血,死死抱着程十鸢的骨灰坛。


  裴颂一贯冰雪疏离的眼里装了那么多恨意,倾轧过来,裴二几乎喘不过气,又被他掐住了喉咙。


  “阿、阿兄.......咳咳、咳,阿兄.......”


  


  裴二隐隐窥探出什么,但还未细想,喉咙又被松开,裴颂忽然粗暴地将他身上的喜服扯下,红着眼披在自己身上,而后抱起程十鸢的骨灰坛。


  晶润的泪滴一大颗一大颗从眼眶里掉出来,裴颂唇角挽起,嘶哑的声音含着点恨意,他敞开喜服将冰凉的骨灰坛拢进怀里。


  裴颂恨她恨得牙痒,埋怨程十鸢:“怎么就这样死了?!你个奸贼,不是说要和我斗一辈子吗?!不是说好了管他名垂千史还是遗臭万年,要和我一起在史书里成双吗?!”


  指尖的血染红了骨灰坛上雕刻的玉梅花,裴颂又慌忙去擦,但血色越晕越深,他终于崩溃地失声恸哭,一向挺直的脊背痛苦地蜷起来,跌在冰凉的地面上,头顶是裴氏一族延绵的香火与责任。


  声音悄悄的,裴颂告诉盒子里的程十鸢:“傻子,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和你在船上欢好的其实是我呀。”


  “是我裴颂呀,”左眼的泪水掉进右眼里有些凉,裴颂眨了眨,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晚一伸手就能捞到的满河星子,“程十鸢,如果我能公开地坤的身份,如果嫁给你的是我.......”


  “那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阿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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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十鸢此人,虽说做官是个不要脸的奸佞,但算个呼朋唤友的热心肠。


  她本就是从寒门考上青涯书院的,所以也不避讳自己的出身,在一圈天潢贵胄之间,该笑就笑,该骂就骂,总之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久而久之,不管是找她玩乐的贵胄还是与她抱团取暖的寒门,程十鸢都能尽数揽在怀里,好哥哥好妹妹,一口一口,热闹得有些荒唐。


  


  裴颂就是这个时候讨厌上程十鸢的,他心里有一套自己的文人风范,清正典雅,刚正不阿,方为君子。


  而至于程十鸢,太滑太腻,一见人还没说话就笑弯了一双眼,眸光柔柔地扫过去,总让人误会她情根深种似的。但分明此人看饭堂中午打酱肘子的老伯也是这个眼神,压根没有半分真心。


  


  原本以为就这样在心里暗戳戳地讨厌一下程十鸢就好,但当他在学堂上听到程十鸢和她的狐朋狗友讨论起貌美可人的地坤时,裴颂还是忍不住停笔凝神听了一耳朵。


  “你们呐,俗!”程十鸢懒散地倚在窗边,金灿的日光照着她鬓边绒绒的碎发,她笑骂着指了指身旁的同窗,而后那双笑眼睨过来,在学堂另一侧窗边端坐的裴颂捏紧狼毫笔。


  指尖惨白又逼出一点红,他听见少女清丽脆亮的声音,单纯地笑吟吟着,似乎半点欲念都没有掺杂,程十鸢只是陈述道:“美人还分什么天乾地坤的,要我说,裴家小郎君,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那才是真绝色。”


  “程十鸢!!”


  心头似有火烧,裴颂笔下的一排端正楷体被浓重坠下的墨团全毁了,他忍无可忍地站起身,直视着那双笑眼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裴颂最讨厌的名字。


  


  程十鸢伶牙俐齿,裴颂挺着脊背,手指在袖子下紧紧攥着,做好了被她反驳的准备。


  裴氏祖上虽然爵位,可如今嫡系人丁单薄,父母早亡,只余下祖父与一双稚子苦苦支撑着一个从内里沤烂的空壳子罢了。


  裴颂身上背负着祖辈的期许,却又无祖辈的荣光,所以他只能挺直了单薄的脊背,一寸也不敢弯下去。


  


  “裴郎君?”程十鸢讶然地迎上他冰凉的视线,笑容微微怔住,而后却在身旁的纨绔好友拍桌子叫板前,双手作揖,实实在在道了声:“冒犯了,不过裴郎君的声音原也这般清越,骂人也动听。”


  裴颂抿唇,目光落在地面上程十鸢那彭彭如向阳花一般的影子上,他的手指捏紧又松开。


  重新落座,裴颂一言未发,心头火烧更甚。


  


  


  年少的裴颂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程十鸢,可偏偏,骑射课上,当裴颂的马被同窗的付元算计而发狂受惊时,猎场那么多人,只有程十鸢纵马将他抱到自己身前。


  惊魂未定,裴颂惨白着脸将唇瓣咬紧,生怕一张口,就是软弱的哼吟。


  暮秋的风裹着寒意刮过颈侧和脸庞,裴颂嗅到桃花酿的味道从身后传来,还有程十鸢清浅的呼吸声,她蹭到他耳畔,喘着气却轻柔地问:“有受伤吗?”


  裴颂摇了摇头,抿着唇瓣堵住体内喧嚣的心跳声。


  “那就好,”程十鸢朝后仰了仰,唇角黏着裴颂飞舞的青丝,她目光睨向场外的付元,语气还是笑着却含了冷意,她双手从裴颂腰间穿过,紧紧攥住缰绳,她对他说:“冒犯了,不过还请裴郎君抱紧我,仔细一会看好戏时掉下去。”


  


  裴颂来不及反应,身下马儿嘶鸣一声,程十鸢夹紧马腹,揽着裴颂径直朝场外的付元奔去。


  付元连滚带爬地望树林里跑,但没走多远,程十鸢就重重扬起马鞭,先抽在了付元脚边,溅起的石子打弯他的膝盖,而后长鞭落在马身上,马儿高高翘起前蹄,一跃从付元头顶跨过。


  


  她揪紧缰绳,怀里的裴颂因为颠簸而鬓发凌乱,眼瞳微微失神,侧眸望着程十鸢,眼皮褶尾部还染着半扇玫红。


  程十鸢被他看得有些尴尬,觉得此刻这场景像极了被糟蹋的良家妇男要对她以身相许。


  噗哈哈哈哈哈,程十鸢想着想着把自己都给逗乐了,笑眼一弯,望着不知所措的裴颂,她将长鞭递到他手里,指着滚在地里瑟瑟发颤的付元,说:“这个竖子嫉妒学究在当朝太傅面前夸赞举荐了你,所以他故意用了药让你的马儿受惊,目的大概就是想让你摔断条胳膊,参加不了春闱。”


  


  裴颂不能没有功名,裴氏也不能再朝中无人了.......


  扎手的马鞭被攥紧,裴颂的掌心刺痛,他手腕抬起来,高高扬起,长鞭划破空气,啪地重重打下来时,却只是落在了付元脚边。


  裴颂得罪不起人,他甚至不如程十鸢,她身后没有家族,乐得清闲肆意,但裴颂不可以,他身后是裴氏祠堂熄不灭的幽幽烛火。


  


  “程十鸢,”玉润的手指轻轻搭在少女的皓腕上,裴颂侧过脸,散下的乌发挡住脸颊,他声音很轻,像对身后的人说亲昵的悄悄话一样,裴颂眼睫湿了,望着最讨厌的程十鸢,说:“我心口疼,你带着找大夫好不好?”


  


  


  


  


  裴颂和程十鸢做起了好友,他孤傲固执的性格在旁人眼里是又臭又硬,但程十鸢却笑眯眯地夸他实在别扭又可爱。


  可爱?裴颂脸颊发烫,又有些生气,这个人,怎么可以对着一个天乾夸他可爱呢?


  程十鸢真是没规矩。


  


  于是在程十鸢领着裴颂逛茶馆泡酒楼的时候,裴颂投桃报李,也想教教她世家规矩。


  但程十鸢却连连求饶,撇着嘴,双手合十抵在下巴处望着裴郎君,苦笑道:“阿颂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就我这么混不吝的性格,往后便是做官娶妻,也不会选什么世家贵子,选的心爱的普通人家的小郎君,和和美美一生便是极好了。”


  裴颂雀跃的心跳空一拍,他望着不停给自己炙羊肉的程十鸢,忽然脑袋像被谁重重砸了一下,面色惨白地想着——是啊,程十鸢终究会成亲的,她会娶了一个香香软软的地坤,还会生一大堆孩子,而程十鸢到时候只怕会抱着孩子调笑地让他们唤他叔父。


  不、不要——


  手边的茶盏被打翻,裴颂白皙的指节被烫出一片薄红,湿漉漉地攥住程十鸢的手腕,他望着她惊疑不解的目光,压下隐秘的期许开口问:“程十鸢,你觉得如果我是一个地坤的话,生得好不好?”


  “哈?”程十鸢目光落到他眉眼间,忽然撑住裴颂的大腿凑近了,几乎趴在他怀里端详。


  耳廓充血发烫,裴颂侧过脸,正要推开作弄人的少女,怀里忽然先空了。


  程十鸢坐回去又夹了一块羊肉填进嘴里,腮帮子鼓囊囊的,似乎毫不在意地摆手说:“这种没影的事,想它干什么。不过你弟弟我倒是见过,清丽可人,倒和你有五六分相像。”


  “裴咏?你何时见得他?”


  裴颂眉头微蹙,手上却是麻利地倒了一盏茶递给程十鸢,抬手给她顺了顺脊背,“吃慢些,仔细伤身子。”


  “唔,”自然地接过茶杯灌了一口,程十鸢调笑道:“就是上次你弟弟来给你送东西,在书院迷路了,我一问,知道是你弟弟,就顺路把人带会号房了。”


  捏了捏指尖,裴颂心绪有些复杂,开口欲说什么,却被程十鸢抢了先,她斟了一杯茶,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递给裴颂,故意开玩笑道:“令弟温柔秀丽,真真让不才倾心不已,往后若能和裴兄结........”


  “不能!!”


  手里的茶杯忽然烫痛裴颂的指尖,厉声呵住了程十鸢的玩笑话,他揪紧了衣袖,目光深深,望着她眼里的不解说:“裴咏不能嫁给你!裴家子弟都不能嫁给你!!”


  因为我不能,所以他们要嫁,我也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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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那晚裴家子弟绝不嫁给程十鸢的言论,他们之间生了隔阂。


  程十鸢对裴颂的关切和照顾明显冷下去,也不再主动约着他游玩逛街,说要教他骑射的计划也耽搁下去,裴颂要求她的一日两页的练字也没有继续。


  她落了单,一群狐朋狗友继续涌上来,程十鸢依旧是热闹的中央,只不过裴颂躲在另一侧窗边,浅色的瞳仁被日光照得愈发剔透疏离,他冰凉的目光落在程十鸢弯弯的笑眼里,姿态无情,心里却一片火烧。


  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见卿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纸上笔墨蜿蜒,诗句成双,裴颂垂下眼睫,最后一笔却迟迟不落。


  不能挑明自己是地坤的事实,也放不开对程十鸢的追寻,裴颂别扭着,他自己都厌烦自己。


  


  开春后要参加春闱的举子便可以从书院搬出去了,裴颂将近两月有余未见过程十鸢了,听她的狐朋狗友说她在京郊山上的白云观备考。


  春雨过后,裴颂在府里来来回回转了许久,心头的洞却似乎越烧越空。他见裴咏领着小厮要去山上为他的会试祈福,想到什么,抬手止住了他,自己弯腰踏进轿子里,裴颂放下车帘对一脸迷茫的弟弟说:“祈福还是亲自去更显得心诚,而且山路陡峭,最近阿咏你还是少去道观寺庙,仔细有危险。”


  


  轿子在半山腰处便停了,暴雨冲刷下来的山石挡住了石阶,轿夫不愿意再冒险往上走,于是裴颂就自己撑伞,踩着泥坑和碎石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上走。


  中途下雨,山被吹下山崖,裴颂束发的簪子被雨滴打歪,他索性披散着乌发,湿透的衣衫勾住一截细腰,肌肤胜雪,衬出眼尾和唇珠一点嫣红。


  他狼狈至极,却又魅得像只山鬼。


  


  程十鸢坐在道观门口看雨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裴颂,刚咬下去的梨肉几乎呛到她的喉咙,她弯腰剧烈地咳,再抬眼时,裴颂浑身滴水地站在她面前,一只惨白的手还伸着,似乎想给她拍背。


  


  程十鸢双手撑在身后躲开了,拍了拍衣摆自己站起身,微微皱眉,嘟囔着朝裴颂身后看,“怎么是你亲自来了?裴咏没来?”


  “你们两个私下联系了?!”


  僵在空中的手掌攥紧成拳,裴颂被浇透的一个心也凉个彻底,声音冷硬,他忍不住靠近质问程十鸢:“你怎么能和裴咏私相授受,他......”


  “裴颂!”程十鸢错愕地睁圆了眼,眉头皱紧后猛地推了他一下,揪着面前少年的衣襟摔在墙上,她声音冷然,笑眼沉沉积淀着厌恶和失望,她咬牙切齿道:“我从来没有图过裴氏的富贵!我自认对你、对裴咏都是坦坦荡荡,不过现在看来,你却是个不值得的。我再最后给你说一遍,”


  颈间的束缚勒得裴颂喘不过气,他眼尾揉烂出深红,泪珠一大颗一大颗掉在程十鸢的手背上,但她如今毫不在意。


  程十鸢警告他:“我对你弟弟,从来都是恰巧遇到,没有算计也没有阴谋。至于你,裴颂,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只当我们没有认识过!”


  剧烈地窒息感下,裴颂心头的洞似乎在迅速腐烂,他艰难地摇头,却始终发不出声。


  程十鸢挥手将他摔进水坑,像丢掉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余光都没有瞥向雨中那个踉跄着往台阶上爬的身影。


  程十鸢撑伞走进雨里,干干净净的,靛蓝色的裙摆在雨中翩然成翻飞的蝴蝶。


  裴颂指尖空空,蝴蝶飞走了,雨水他也攥不住。


  “不、不要和裴咏私相授受......阿鸢,他比不上我爱你.......”


  


  


  


  春闱放榜时,“裴颂”与“程十鸢”两个名字上下紧挨,像在依偎,榜下的状元郎翘了翘唇角,苍白疏离的眉眼间久违地浮现恬静的喜色。


  而后一阵吵闹声和贺喜声扑过来,裴颂远远望见程十鸢被一群同窗好友围住,他们指着春榜,而后拍手直呼厉害,程十鸢也笑容满面,一双笑眼里浸满金灿灿的日光,少女得意又大方地朝贺喜的路人拱手作揖。不一会,有人提议去樊哙楼大醉一场为她庆祝,程十鸢笑盈盈地没有退拒,欢笑的声音又拥簇成一堆飘远。


  裴颂脚步动了动,心头那点隐秘的餍足又被剜去,他挤出人群想朝程十鸢跑去,即使没有想好要对她说什么。


  但蓦然地,人群中央的程十鸢却回头了,她仍笑弯一双眼,轻抬下巴,灵动风流地朝裴颂的方向拱手道:“二公子,谢谢你送的护膝了!绣的鸢尾花很可爱,我很喜欢!”


  


  清脆的声音又被一阵笑声掩盖,裴颂脚步僵滞,转过身,惨白的一张脸对上身后颊边绯红的弟弟,裴颂声音嘶哑,像被撕破的裂帛一般。淡漠的眸底浮出血丝,但裴颂望着弟弟却笑得轻蔑又鄙夷。


  “蠢货,”裴颂说:“鸢才不是花朵,鸢该是振翅长空的鹰隼。”


  “你的那些心思,只会贬低了她,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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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涯书院走出过许多名臣大儒,不过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却是程十鸢与裴颂这对死对头。


  一个是汲汲营营、巧舌如簧,一个是清雅端方、刚正不阿,他们是完全对立的两面,但提起一方,又总会让人自然忆起另一方。


  


  程十鸢做官的六年里,几乎每天都在和裴颂明争暗斗,他作为文官清流的表率,有世族和老臣支持,所以上谏总是直言不讳,说得难听就算了,还总爱寻程十鸢的麻烦。


  “程大人夜宿青楼,败坏风气,需严惩!”


  “程大人与宫中内侍交往过密,需严惩!”


  “程大人府中新收了一个舞姬,私下受贿,严惩!”


  .......


  程十鸢气不过,有时在朝堂上直接把袖子一挽就要揪着去揍裴颂,但奈何刚碰到他的衣角,裴大人腰肢一压,直接虚弱地倒进程十鸢怀里。


  气得皇帝直接罚她留在裴府照看病弱的裴大人,待到人痊愈后才能免罚。


  


  病中的裴大人喝口水都嫌烫,吃药也要捏着蜜饯哄着,程十鸢没什么耐性,往往要发飙前,裴颂又能精准地捂住心口,面色苍白,眉头微蹙,一双淡漠的浅色眼眸盈出水光,冰凉里含着软,开口说:“程十鸢,我心口疼。”


  程十鸢发不出来脾气了,程十鸢想磕在裴颂床头喊他祖宗。


  


  病了有月余,程十鸢日日待在裴颂床边,只觉得自己身上都一股药苦味,还奇异地夹杂着话梅糖的酸甜。


  她想不出这味道从何而来,只是再又一次喂药时,捏了颗新买的话梅糖塞进裴颂嘴里,自己也吃了一颗。


  


  裴颂的脸诡异地浮上红晕,眼睫剧烈扇动起来,半晌才轻轻喘着气小声地问程十鸢:“你很喜欢吃话梅糖吗?”


  “唔,”口里的糖从一侧滑到另一侧,程十鸢咽着口水含糊道:“还行,酸酸甜甜的,挺带劲。”


  “哦,”红晕愈演愈烈,裴颂将脸埋进枕头里,翘起唇角闷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在裴府受罚的最后一天,程十鸢晚上被小厮领到一处清潭旁,荷叶田田,荷花挤攘,她刚嗅到水汽中一股话梅糖的酸味,手腕便被攥住了,猝不及防被拉到摇晃的小舟上,程十鸢的眼睛被发带挡住。


  独属于地坤的潮湿甜味攀附上她的感官,程十鸢后颈滚烫,信香不可遏制地勾缠出来,桃花酿的香味裹着水汽蒸腾,她挣扎不得,掐着手中的柔软,翻身将来人压进一片清梦,一潭星河。


  


  小舟飘飘荡荡,程十鸢再醒来时,天光微熹,身上还残留着话梅的酸甜,她捧起冰凉的潭水拍了拍脸,想着昨晚,却只记得耳边一声声娇气潮湿的“疼、疼疼我.......”


  


  程十鸢实在想不起来,只能先去问问裴颂,但还未跨进他的院子,就见裴咏红着脸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低着头撞到程十鸢怀里,脸上的红晕更重。


  “程、程大人,阿兄他身体不适,如今不宜见人。”


  柔细的声音响起,但程十鸢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嗅着鼻尖浅淡的话梅味,她眼前一黑,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天娘嘞,睡了裴颂的弟弟,他还不活撕了我.......


  


  


  浑浑噩噩地思考一天,程十鸢还是决定先给裴咏写信表明求娶之心,顾忌着小郎君的面子,她没有提那晚在小舟上的荒唐事。


  裴咏很快就回信同意了,还附带了他亲自绣的香囊,鸢尾花依旧绣的精巧又好看。


  


  


  另一面,裴颂那晚缠着程十鸢荒唐,嗓子哑得说不出话,身上也酸沉,但心尖像抹了蜜,甜得牙疼,连带着对府里的下人都眉眼含笑,一张美人面好似冰雪消融一般露出勃勃生机。


  而那股喜悦在程十鸢提着聘礼登门时,更是达到巅峰。


  


  裴颂坐在梳妆镜前,用珍珠粉遮掉颈间的吻痕,生怕程十鸢觉得自己放荡,而后又仔细描了眉,指尖蘸了点唇脂点在唇珠上,而后慌忙换了一套丹红绣金的衣衫,冰凉淡漠的眉眼被媚色冲击,忽而就透出凉又魅的勾魂之意。


  


  他自己觉得满意了,但临走前还是问了问房里的小厮,得到一圈赞美,这才匆匆朝前厅跑去。


  程十鸢远远看见他就站起身,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但很快又弯起来盈满笑意。


  


  裴颂和她相对而坐,看着她起身给自己斟茶,只觉得老人说得不错,再凶的天乾对自己的地坤都是一团柔情蜜意。


  “程大人这时候倒知道献殷勤了,哼。”


  “害,年轻时候不懂事嘛,别生气了,裴大人?”


  程十鸢陪着笑,又凑近揪住裴颂的衣角,晃了晃讨好道:“阿颂最最明察秋毫又公正了,肯定是对事不对人!”


  “少贫!”侧眸斜睨了她一眼,裴颂唇角翘起,衣袖任她拽着,身子也向程十鸢斜靠过去:“我知晓会委屈了你,不过这件事关系到裴氏,不能让旁人知晓,所以这聘礼我就........”


  “这聘礼不够我再加!兄长,你就放心把阿咏交给我,我日后一定会对他好的!”


  手指都被程十鸢攥紧掌心,她的手心温暖又柔软,但裴颂仍止不住打了个冷颤,脑海中各种思绪轰炸成一片。


  


  满河星光中他们交缠着飘荡,彼时裴颂曾想过,如果他和程十鸢做两颗银河里的星子,丝丝缕缕地缠着,永恒地飘荡,那该多好呢?


  可此时,程十鸢说要娶他的弟弟。


  


  停顿了很久,院里的聘雁扑棱着翅膀嘎嘎叫时,裴颂终于将目光移向程十鸢。


  浅色的眼瞳里藏着碎裂的冰痕,他声音嘶哑,仿佛吞了针,每说一个字,挺拔的脊背就弯下去一寸。


  裴颂问他的心上人:“你真的想娶裴咏?”


  心上人顿了顿,而后点头。


  裴颂笑,又问:“你同裴咏成婚后,可以经常回裴府小住吗?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走了,我就没人陪了。”


  心上人听完似乎迷茫一瞬,而后又弯弯笑眼,万事大吉地牵住他裴颂的手承诺:“当然会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好,一家人。”裴颂反手攥紧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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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十鸢葬身火海后的第二年,她未进门的未婚夫便另嫁给了战功赫赫的车骑将军。


  只不过,那未婚夫一身重孝被哥哥绑上了喜轿,他痴心要为奸佞守寡,但做哥哥的,哪能眼看他是非不分,深陷泥沼。


  众人都觉得裴相治家有方,善恶分明,但弟弟刚上喜轿,他便转身回到院里,抱起冰凉的骨灰坛在怀里暖着。


  裴相语气雀跃,得偿所愿的笑容里含着迟来的恨意,脸贴在骨灰坛上,他眯着眼舒服道:“阿鸢,你想娶裴咏,我就把他给嫁出去,车骑将军年轻有为,是个良配,哼,比你个短命鬼要强上百倍。”


  “不过......”秋风裹着金灿的银杏叶,桌上摊开的书页簌簌被掀动,裴颂唇瓣轻轻贴上冰凉的骨灰坛,呢喃着,像对爱人耳语,他说:“不过阿鸢还有我,只有我,永远有我。”


  银杏被书页绊住,像金黄的蝴蝶停栖,它吻着一句诗——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程十鸢葬身火海后的第六年,裴颂与年轻的帝王联手,在除夕夜宴上,将与异姓王勾结弄权的太后围剿。


  叛军被全部诛杀,而异姓王的军队则被皇帝秘密派出的近臣使者领兵包围。


  


  除夕凯旋,激烈的马蹄声响彻在长长的宫道上,裴颂衣衫单薄地站在一地血色中,冷漠地看着被绑住面色狰狞的太后。


  当年便是太后顾忌程十鸢与皇帝过于亲密,于是秘密放火将她烧死在新婚前一夜。


  


  大理寺不敢查,彼时的皇帝也不敢翻案,裴颂和血吞下恨意,一步一步苟活至今,终于让他等来这一刻。


  抽出身旁侍卫的刀,裴颂几乎没有犹豫,朝着太后挥下去。


  


  铮——


  刀刃发出嗡鸣,准头一偏,对准太后喉管的刀刃只划破了他的脸。


  


  裴颂红着脸转身,却瞧见了无数次梦里都不敢期盼的场景。


  程十鸢,他的心上人,翻身下马,发丝凝着冰霜,丹红的披风像一团火,她扑了过来,她撞进他怀里。


  “阿颂,”一根根掰开裴颂的手指,刀柄掉落,程十鸢又将自己的手填进他的掌心,十指相扣,“那晚怨我醉了,怨我明白太迟。”


  


  “阿颂,”融化在程十鸢的怀里,裴颂感到自己身子发软,像一滩水,一滩冰雪消融的水,他睁着眼睛流泪,舍不得眨眼,隔着泪雾听她说:“骗你这么久,我心里实在愧疚,所以,我娶你吧,好不好?”


  “阿颂,我把后半辈子全赔给你。”


  


  风雪裹进亭内,裴颂衣袍纠缠着她的衣角,红白交缠,就是冰雪落在红梅心蕊。


  他声音缓慢沙哑,猩红的眼睛未开口先掉落一串泪珠,手指深深扣进心上人的掌心。


  裴颂吻上他追寻半生的一双笑眼,笑声凄怆,他心底一场大火绵延不尽,愈烧愈烈。


  “程十鸢,再骗我一次,我就一把火,把咱俩全烧了,化成一堆灰,千年百年地缠着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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